For Us(侍卫万/质子查）
（前文见合集）
十.
马车在路上晃晃悠悠，被碾断的杂草汁液散发出草木的清香。
Charles坐在车内，左胸处的器官沉甸甸的像是被淹没在深水里。
他从小窗看向骑马走在车旁的Erik，年轻的侍卫比初见时愈发高大，宽阔的肩膀和精瘦的腰身合板体面地撑起衣服，他挺拔地坐在马上，目光飘忽，显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三年的每一天想起来还恍如昨日，Charles想到之前的事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那时候他们还未想对方表露心迹，像两只刚学会打架的幼崽一样不断相互试探，笨拙地可笑，有时是Erik想帮他取下书架高处的书却因为靠的太近太紧张而把书砸在了他头上，抑或是Charles轻手轻脚地想帮睡着的人盖上毯子却被毯子绊倒在地上滚成一团。他曾经在深夜梦到在西彻斯特被处刑的“鸡奸者”，那些人的双手、锁骨和脚腕被银钉穿过，绑在架子上被火焰烧成焦黑的人体，刑架下万众欢呼且唾骂。他醒来后出了一身的冷汗，身边的人虽然在仍睡梦中，却像是感觉到了他的颤抖，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于是他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又慢慢睡去。
过去的几年大概是上帝手指缝间不小心漏下的蜜糖，他苦涩地想着，也许是时候了。
“Charles？”低沉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他抬头，看见那双冷绿色的眼睛探究地注视着他，“我们到了。”
他从车内探出头看向城门，却立刻发现了异样：“为什么城门会是大开的？”
与此同时他们听到了远处传来低沉的号声，烟尘散去，一列豪华的车队显现出轮廓，气势磅礴地向城门进发。
为首的是四头健壮的公牛，它们身披树叶，镀金的牛角上挂着花环，围着车子的牧人身穿貂皮，兽皮上的爪子也是镀金的，拖着的车子上堆满了宗教书籍和祭祀用品。
六头俊美的骡子跟在第一辆车后，骡子上坐着六名教士，头上的披纱用长春藤的叶子和金银丝绣做装饰，仿古的袍子上缀满了金色的锁链，手上捧着袅袅的香炉或者装了圣水的金瓶，诵经声不绝于耳。
第二辆车由几匹极其漂亮的骏马拉着，车身上是用昂贵的颜料和金线描绘的画。画中的天使手持长矛洞穿了恶魔的喉咙，恶魔的随从在硫磺的火焰中痛苦地惨叫。马上的士兵铠甲森严，手持象征着法律的斧钺，头盔亮的能反射出人脸。车内拉着厚重的丝绸窗帘，看不到里面。
四头水牛扮做四头象，后面有十二名骑士，明晃晃的纹章用黄金铸成，标枪紧贴着大腿，他们身下的马装饰着翅膀。
最后有四头雪白的母牛，鼻上穿着沉甸甸的金环，周围是八名头戴桂冠的诗人，身上挂着深红的绶带。
相比之下，Charles的马车朴素到了简陋的地步，周围也只跟了几名随从。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明白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
是西方教宗派来的使节准备进入基诺沙的王都了。
“如此大张旗鼓......”Charles喃喃说道，“Erik，我们慢慢跟在他们后边。”
“好。”Erik停住马，一行人默默地目送豪华车队驶入城门，随后也谨慎的进入了城内。
城内则是为了比武擂台的即将举行和使节到来拿出了狂欢的派头，锃亮的酒桶摆在街边，红色、白色、黄色、棕色的酒液任君自取，长条的木桌子上摆满了咸面包，煮熟的鸭子和各式各样的糕点，男人们嚼着烟叶，大口喝着混合的各种烈性饮料，女人们在灶台边忙忙碌碌，把新做好的吃食摆上桌，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用沾满了糖和油的手互相打闹，把衣服弄得一团糟。
Charles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国王为他们安排好的住处，按照礼节他应该立即去向国王进行问候，王都的仆人们拿来了新衣服围着他忙忙碌碌，繁复的丝带让这件丝绒衣服必须得有人帮助才能穿戴好，帽子上装饰的小颗蓝色宝石和他的眼睛十分相衬。Erik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站着，看着Charles渐渐被打扮成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他跟在Charles身后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帷幔向王宫深处走去，在最后一扇门口被礼貌地要求止步，他只能定定地凝视着Charles走进金碧辉煌的沉重大门，留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模糊眼神。
“觐见国王陛下。”Charles踩着深红的地毯，一丝不苟地弯腰行礼，面色平静如水。
“Charles，我亲爱的孩子，”国王的语气是令人吃惊的和蔼，他问候了几句路途的情况，像是关心后辈生活的远方伯父，“在基诺沙生活的感觉如何？”
“回陛下，这里的人民很热情，风景也十分迷人，物产丰富，不愧是您的治理。”Charles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心里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他在耶冷萨见多了臭烘烘的牲畜，穷人们狭窄昏暗的房屋，街道上污水横流，偷盗的情况司空见惯，被丈夫暴打的女人无处求助，只好找神父祈祷却被哄骗奸污。更不用说是那些倚仗权势嚣张跋扈的护城军人和城市高管，各个在权利和金钱中迷醉成了肥头大耳的猪猡。这个国家已经从内部开始腐烂了，只剩下表面勉强维持住的一层光鲜的皮囊。
“如你所见，最近正是基诺沙十年一度的比武擂台，也是人民不可多得的狂欢时节，这几年对你也没怎么关照，这几日就尽情享受盛典吧，”国王满意地说，“另外，西彻斯特的Logan和Scott公爵近日也在我国小住，他们也很期待你的拜访。”
“承蒙陛下的关照，我定会前往拜访的。”Charles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国王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Charles转身离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听到那个声音响起，带着令他感到恶心的表面关切。
“Charles，你可有了心仪的对象？”
Charles感到仿佛一股寒气冷冻了他的心脏。
“还没有。”他转过身，露出一个状似害羞的笑来。
“很好，”国王说，“狂欢中的少女们都是很热情的，希望Charles你不要失了自己的身份。”
“多谢陛下关心。”Charles再次躬身行礼，转身出了大门，门外却不见Erik。
“E....Lensherr侍卫呢？”他抓住门口的仆人问道。
“为了一周后的比赛，Lensherr侍卫已经被请去训练场进行封闭训练了，所有参加的勇士需在训练场磨练一周，达到心无旁骛，让他们好在比武中能把剑刺进对手的胸口，而不是被刺进自己的。”那位仆人熟练地回答，“至于这一周您的侍卫，这边已经安排了。”
他挥手招来几名沉默的随从，跟在Charles的身后。
“您的马车。”一匹纯黑色骏马拉着一辆用银线装饰的马车出现在他面前，车门打开，里边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亮光。
他仔细地观察着这位西彻斯特的质子，却没法从他澄澈的蓝眼睛和紧闭的唇角读出什么波动。
“那请您送我去Logan公爵那吧。”这位西彻斯特王子镇定地坐上了马车，把身形隐没在黑暗中。
“是的，殿下。”马鞭声清脆的响起，漆黑的马车幽灵一般穿过狂欢的人群，像一尾鱼消失在大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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